周旺生:法学是经世致用的学问

文章作者 100test 发表时间 2007:03:30 11: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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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学是经世致用的学问”

———访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周旺生

　　周教授的课

　　今年53岁、祖籍安徽巢县的周旺生教授是北京大学立法学研究中心主任

。未去采访周旺生之前，先在网上搜索了一下他的资料，其中有篇用春秋笔法写的《朱苏力周旺生列传》，文中写道：“朱苏力善治学术，周旺生善教学生”
　　晚上将近九时，周旺生仍在北大理教203室给年轻的本科生上课。203室是个不小的阶梯教室，从门口的玻璃看进去，里面是黑压压一片的人头。教室的后面还站了几个人，想是来得晚没座位的。
　　周旺生似乎是在讲类似于西方法制史之类的课程。被麦克风扩大了的声音中隐隐还有一丝他的家乡安徽巢县的口音，“古希腊民主选举共有七种方式，方式之一，通过喊叫赢取选票，……我猜想那时的政治家们的身体都是棒棒的———身体好了嗓子才能好，嗓子好了才能压倒对方。”台下笑倒了一片。———虽然周旺生并没有在课堂上说笑话。
　　平和的语调，投入的神态……课堂上的周旺生很严肃。但他说他喜欢听到学生们在课堂上的笑声。对他来说，台下鸦雀无声，学生们规规矩矩地记笔记的课堂是失败的。周旺生喜欢给本科生上课。他认为，“本科生思维活跃，创新意识强，这个阶段授课的好坏往往会对其一生有重大影响。”所以每每上课之前，他都精心准备。那些看似信手拈来的精彩片段，都曾在台下千锤百炼。
　　周旺生在北大讲课受欢迎的程度从“九百人选课”事件中可见一斑。“当时确实是有九百人左右选了我的法律导论。”周旺生证实了在网上和北大校园里流传的故事。
　　“开始时只为北大没那么大的教室发愁，后来才发现批改九百份左右的作业和试卷也是件很痛苦的事。”周旺生笑着说，“有调皮的学生建议我把试卷放在一台大功率的电风扇前，风扇呼呼一吹，试卷面朝上的给合格，面朝下的给不合格。”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那个学期，周旺生特别忙，以至有人打他电话客气地问“周老师您这两天有空吗？”的时候时，周旺生心里都要直嘀咕：敢情还要算计我这不多的一点时间啊？
　　国务院特殊贡献专家奖、国家教委跨世纪优秀人才、全国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成果奖、司法部首届育才奖、北京大学优秀教学奖、北京大学最受欢迎教师、北京大学十佳优秀教师……周旺生家里的奖章证书不少，但他坦言对那些与教学密切相关的奖项情有独钟。“看着它们，感到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据说在北大三角地的宣传展板上曾出现过这么一句话：周教授的课，只有两种人鼓掌，一种是听懂了的，一种是没听懂的。

　　法学是经世致用的学问

　　1984年周旺生北大法律系硕士研究生毕业的时候，留校任教并非他第一选择。“当时想成为军人，觉得当兵打仗最能展现一个人的潇洒豪情。”
　　但是恩师沈宗灵教授的期望使他最终选择了留校。“干一行爱一行似乎是我们那一代人共有的特征，一旦作出了决定，必会全力以赴。”正因为如此，毕业后的周旺生相当顺利：从教的次年即任讲师，四年之后成为副教授，1994年，42岁的他顺理成章地晋升为教授。
　　许多法理学大家擅长于法哲学，对于法哲学，特别是自然法的学说，有较多的探讨，而对于法律制度则较少建树。而周旺生在治学上则恰恰相反，他倾向于分析实证主义法学。“我国有着很深的成文法传统，成文法的发达要求我们对国家现行的一套法律制度进行解释和适用。”
　　经过对我国现行法律制度体系多年的研究分析，周旺生发现：法律难以施行已是中国治国和法制中的大问题。二十多年来，数以百计的法律、数以千计万计的法规和规章，绝大多数没有起到法所应起的作用。
　　探寻法治的源头，周旺生把中国法律施行难的第一根源归结为立法质量低劣。“中国现行的法律体系存在不少劣法或笨法，这些‘残次品’影响了司法和执法，还在一定程度上消解法律的神圣性。”
　　周旺生心中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为此，1988年，他出版了国内第一部《立法学》，该书为立法学在我国崛起发挥了奠基作用；1994年，又推出60万字的长篇论著《立法论》，提出和研究了中国立法理论和实践中亟待解决的一系列重大新问题；2001年，出版《中关村立法研究》，将立法研究进一步引向深入。由于周旺生对中国立法学的贡献，以至有人称其为“中国立法学之父”。
　　“法学是经世致用的学问。”周旺生如是说。法学能与法律实践联系了起来，分析实证主义法学的研究成果能直接运用到法律的实践活动，是他梦寐以求的。为此，周旺生还兼任了中国法理学会副会长，北京市人大常委会法制建设顾问，河北省人大常委会专家咨询委员，大连市政府法律顾问，全国人大常委会研究室研究员，全国总工会法律顾问，中关村科技园区立法顾问等一系列职务。
　　2001年1月1日，由周旺生担任专家组组长、首席顾问、起草小组负责人和核心起草人《中关村科技园区条例》正式施行。“周老师简直把《中关村科技园区条例》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宝贝。”有学生这样说。

　　学林漫步人潇洒

　　教学科研双肩挑，周旺生最需要的是时间和清静。但条例实施后，他专设了一部热线电话放在案头，向社会公布号码。
　　对周旺生来说，做学问这一活动本身就充满了乐趣。“做学问是一种生活方式，我从来没把它作为一项工作任务来对待。”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周旺生晚九点回家后还要继续看书写文章。“在研究问题的时候，很难说我是在工作还是在休息。”“当千头万绪的问题在刹那间豁然开朗的时候，我似乎进入了一种腾云驾雾的状态。”
　　虽然在教学科研上态度高调———给学生上课力求精彩纷呈；时常为立法的科学化奔走呼号，周旺生对个人名誉却看得很轻。去年北大招考博士研究生出现了“甘德怀事件”，作为参与面试的三位老师之一，他也受到了网络上一些言论的批评和指责。更有人提出了所谓的“周旺生恶题”，认为他应对甘德怀未能成为北大博士生负道义上的责任。对此，周旺生的态度是不置可否，依然在书斋里继续他的研究。
　　采访快结束时，周旺生太太的车子已开到北大东门。夜深了，在家守候多时的太太亲自开车来接先生回家。周旺生没有掩饰他对目前“红袖添香夜读书”的幸福生活的满足。去年是周旺生从教20周年纪念，他的一位学生是这样描述他的：“学林漫步人潇洒，席间谈笑大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