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北湖：鸟岛与高楼之争

文章作者 100test 发表时间 2009:06:22 23: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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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东北郊，规划着15平方公里的风景林地。房产商和市民中的生态志愿者同时瞄准了其核心区域里的800亩湖面，前者希望这片土地化为高档楼盘，后者梦想鸟儿来此栖息。　　
　　　
　　建鸟岛缓解热岛效应
　
　　成都市成华区农业局副局长赵全喜，一直思索着身边的“热岛”气候异相。2004年初，他向相关领导提出，利用成都东北郊低洼地带，构建湿地生态环境。
　
　　赵全喜说，“市里有个思路，在热岛效应最显著的城北、城东建设郊区森林公园，以减缓热岛效应，形成空气对流系统。而对热岛效应的改善，大面积水面的调节功能最强。”成都市政府随即采纳了他的建议，责成赵全喜前期筹备。
　
　　赵全喜选择了自然地形低洼、过去是大面积人工鱼池、具备良好进排水条件、同时又是成都市上风口的龙潭乡秀水村作为北湖湖址。初步方案里，以北湖为核心区域，维持水面800亩，并在周边15平方公里大规模植树造林。
　
　　而景区开发需要数额巨大的投资，出于对效益的考虑，北湖风景区管委会最初选择了公司运作的模式。一家房产公司被委托对北湖建成后的用途进行设计，拿出了一套方案，其中不乏高档楼盘。
　
　　“一接触这个方案，我觉得有些不对。我们建北湖是为了减缓热岛效应，怎么又来圈地造楼呢？那不是建设新的热岛吗？”赵全喜担心这样下去，热岛效应不但没有减少，反而会愈演愈烈。
　
　　房产公司的想法非常直接，该公司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职员这样告诉笔者：“楼盘出了效益，资金方有了投资回报，北湖建设才有人肯投资。”“减缓热岛效应肯定会有效果的，但是这样的效果由谁来享受？肯定就是我们沿湖修建的楼盘，是最先也是最大的享受方。”
　
　　但是公司方不曾想到，或者不愿想到，这个湖是为了1060万成都人脱离“热岛”之苦修建的，而不是专为少数业主“逐水草而居”建造。
　　　
　　盖楼引发生态保护之争
　
　　扎西学，28岁，一位普通的成都市民，也是业余观鸟爱好者。2004年11月，他在报纸上看到为北湖湖心岛取名的消息后，精神为之一振。
　
　　“800亩的水面，成都不正缺少一个鸟儿的越冬地吗？如果做成鸟类的栖息地，人们不需要到野外去搜寻鸟儿，人与鸟和谐相处，该有多好。”扎西学憧憬着，拨通了赵全喜的电话。扎西学和其他成都观鸟协会的志愿者们提出，在现有规划中再增加一个鸟岛，作为鸟类越冬栖息的主要活动地，并从有利于鸟类栖息繁殖的角度修改现有规划，最终把北湖建设成为150多种水鸟林鸟休养栖息的全国最大城市鸟区。
　
　　两种方案，两种思维，表面上是“鸟岛”和“热岛”之争，实际上是对土地的使用衍生出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博弈，是“生态、旅游、经济回报”之间关系的博弈。公司方代表着的观点认为：经济回报为终极目的，旅游为实现手段，生态为旅游宣传的噱头；而志愿者观点认为：生态是终极目的，旅游是生态建设的衍生物，经济回报是旅游所带来的附加值。
　
　　扎西学说：“造湖，实际上就是造福，但是给大款造福呢，还是给老百姓造福？是给少数人造福呢，还是给多数人造福？是给现在的人造福呢，还是给子孙后代造福？”在这种情况下，唯有双方一起论证，才有可能取得最后的结论。
　　　
　　要建岛市民参与论证
　
　　如果采取房产公司的方案，那么算一算账，虽然减缓“热岛效应”的初衷难以实现，但这种土地的使用方式将会获得前所未有的经济回报，当地农民可以依靠土地增殖而致富，房产开发带来社会经济发展的规模更是巨大的。生态建设却是一个长期和回报缓慢的过程，管理者何去何从？
　
　　让市民参与到规划中来，此时身为北湖工程部分负责人的赵全喜心中正有这个想法。他非常支持志愿者们的做法，并积极地向主管领导推荐。
　
　　赵全喜说：“以往的建设方案论证，都是方案设计方和专家、官员进行论证，做出决定。让民间志愿者参与到项目论证中来，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很少见的。”
　
　　“当时我以为只是递交一份意见，最多补充一个书面方案，没想到真的要让我们这些普通市民上去讨论。”扎西学也很意外，但他还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让我去陈述方案，我就要把我的想法全部说出来，让专家和官员知道我们老百姓是怎么想怎么看的。”
　　　
　　市民最终战胜房产商
　
　　2005年年初，在北湖方案论证会上，成都市观鸟协会的志愿者与房产公司短兵相接，展开一场唇枪舌战。
　
　　扎西学忘不了那激烈的辩论，他站在普通人的立场上，尽量去说服每一位专家，每一位官员，甚至去说服房产公司。
　
　　扎西学说：“当时那家房产公司老总亲自来了，带了他们所有的高层和精英，8个人作了1个多小时陈述，还有精心制作的多媒体演示。其实，他们的概念有的还很不错，提到了水域和文化，但是他们圈地了，提出的大学城、生态产业链等都是为房产服务。在我们方案还没出来之前，他们的方案已经受到质疑了。”
　
　　轮到志愿者们陈述方案的时候，由于是临时插入的议题，发言时间只有5分钟。
　
　　“当时气氛还是比较紧张，问了我一些问题，我也回答了。同时我还给专家提出了一些概念，我说什么叫做生态，不是仅仅造一个湖就叫生态，那叫结构性生态，不是功能性生态，功能性生态就是动物能够生存繁衍的环境，比如说鸟，既是生态建设的成果也是标准。”
　
　　扎西学说：“论证结束以后，那家房产公司的副总还过来和我交换名片，我以为他们还会和我们接触，没想到公司方最后干脆退出了。”
　
　　专家认为，房地产公司的退出不仅仅是“鸟岛”的胜利。这场争论也折射出城市管理理念的转变。在过去，政府部门在做城市建设规划的时候，权力使得规划具有垄断性，经济指标和统计数字让民间话语权缺失了。老百姓好的意见，无法吸收到规划中去，老百姓利益有时还会因此遭受损失，尤其是影响到生态环境方面的规划，民间的声音更是在钢筋水泥面前显得那么渺小。在“鸟岛”和“热岛”博弈问题上，管理者将规划论证向社会放开，让普通人也拥有并行使自己的话语权，这是城市管理理念的进步。试想，如果扎西学“说了也白说”，那么今天的北湖，可能就是另一处“热岛”。
　
　　据赵全喜介绍，成都北郊风景区将计划建成150多种水鸟、林鸟的栖息越冬地，预计今年4月中旬完工蓄水，夏季初步实现鸟类栖息。届时，一泓清湖将引来百鸟翱翔。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