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艰辛成就我的律师梦

文章作者 100test 发表时间 2008:04:09 11:2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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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9年12月13日，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那天上午，长沙的冯正元律师打来电话，告诉我已通过了今年的律师资格考试。听到这个消息，抑制住自己心中激动，抬头望望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头想想，为了做律师，我竟用了整整十四年时间！
　　
　　我曾经是一个愚钝的孩童
　　我出生在六十年代，出生的地点叫桃树坪。我在桃树坪的太阳庙里读完小学，在乡里读了两年多中学，而且主要是在文革中度过的学生时代，加上十七岁时复读初中半年和留级一年，上学时间共计十年。我十一、二岁的时候，有许多时间是跟父亲学干农活的，那时候我的父母盼望我尽快成为一名农活干得很好的小伙子。在我十五、六岁的时候，我几乎学会了我们那里所有的农活。那时迫于家中生活的困难，我不得不在十五、六岁时告别校园，为帮助父母减轻生活的压力走上了自食其力的道路。在我的学校生涯中，好像没有什么老师喜欢过我，更多的时候是嘲笑我的愚笨。为此我常常旷课逃学，到大山里去做我喜欢做的事情。每次考试，成绩都不是很好，也不记得有多少次成绩是考零分的。在我小学快毕业的时候，生产队搞养猪，猪崽是从临湘县买来的，一位教我语文的老师，就用这样一段话描绘我动作的笨拙和思维的愚钝：“向林湘，你这个螃蟹，蠢得像署棒一样，脑壳里装得尽是南瓜糊糊，桃树坪怎么出了你这个林湘猪？”

　　自不量力的选择
　　1986年夏，我在本乡最偏远的集中村小学教书。我的一位好友给我送来了一份刊有高等教育考试简章的《湖南日报》，再一次动员我参加自学考试，以验证自己的自学能力。我看过这份简章，欣然接受了这位好友的建议。我那时喜欢文学，梦想自己能写出优美的文章。但当时我乡已有13名青年教师选择了汉语言文学专业，我不想与他们雷同，又因为自己不擅长数理化之类，选择什么专业作为自己的自学方向，一时犹豫不决。
　　正当我举棋不定之际，一件旧事浮上心头。那时1985年夏季，我向《湖南日报》写了一篇文章，反映某乡政府违反森林法规，侵犯某村村民合法权益的事情。半个月后，该报派下来一位记者，手里拿着我写的那篇文章，向我核实有关情况。该文章的标题已被记者改为“上坑国家，下损群众”八个红色中字，这篇文章虽然最后没有见报，但已达到了维护该村村民合法权益的目的。想起这件旧事，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法律自学考试专业，做一个懂法的有尊严的农民。

　　艰难的自学之路
　　选择法律自学考试专业，步入大学文化课程考试的殿堂，尽管内心充满自信，但这种自信是没有多少文化底蕴做基础的。当时我的语文水平只相当初中水平。第一次报考，我小心地选择了《法学基础理论》和《刑法学》课程。
　　打开这两本厚厚的教材，从头至尾阅读一篇，感觉文字非常抽象和空洞，绝大部分内容看不懂。我没有别的办法，把“读书百遍，其义自现”当作至理名言。周围没有可以请教的人，阅读中碰到不认识的字，可以帮我的只有一本《新华字典》，这本《新华字典》还是我十三岁时用砍竹尖换来的钱买的。阅读中遇到读不懂的章节和段落，就只有“天天去猜想”。那年夏天过得飞快，不觉就到了十月考试的日子。说实在的，对这两门课程的考试，我心里没有多大把握。
　　第一次参加自学考试，有幸考过了《刑法学》课程，得了62份。
　　接到《刑法学》课程考试合格证，本来就不安分的心更加自以为了不得，心想，每次报考四门课程，法律大专十四门课程，只要两年时间就可以全部考过，法律大专毕业不就指日可待吗？我完全忽视了自己只是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山里人。1987年，我接连报考了《法学基础理论》、《法律语文》、《民法学》、《民诉法学》四门课程，结果以48、49、50、52分的成绩报答我。我不服气，87下半年，又连报了《中国法制史》、《宪法学》、《经济法学》、《婚姻法学》四门课程，结果仍以52、38、55、53分的成绩和我开玩笑。我开始有点服气了，88年做了一下调整，每次只报考三门课程，那一年一共报考六门课程，也只取得三门课程的合格证。两年半的自考历程，只取得四门课程的合格证。我不得不承认，自学考试对我而言，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经济法学》课程报考了5次。第一次报考是在87年下半年，考试没及格。直到92年下半年，第五次报考，才取得成绩合格证。
　　我的法律大专自学过程多是在乡下度过的。乡下落后，四周尽是缺少文化的人，山高路远，自考的信息也难以得到。在我读乡中学的两年半的时间里，因为饥寒感染了慢性鼻窦炎。在我进入自学考试的岁月，正是我鼻窦炎病发最为严重难受的时候，约有六、七年的时间不闻香臭。夏天鼻子通气尚可，其他季节鼻腔常常堵塞，记忆力下降。自学考试的时间又是每年的四月和十月，正是我鼻窦炎病发堵塞最为严重难受的时候，考场上的两个半小时，鼻腔中塞满了鼻涕，碍于面子又不好在考场上排除，使得我心绪不宁，头昏脑胀，思维不能清晰，这也影响了我自考的成绩。我的自学考试的过程是意志力验证的过程，所得分数都不高，绝大多数是60分或多一点，超过70分的只有两科。但这些分数绝对没有水份。法律大专自学考试十四门课程，我一共报考37次，实考35次，仅仅只有《刑法学》和《刑诉法学》是一次考试通过的，其余的课程考试均为二次以上，有的课程考试数高达四次。直到93年12月，才取得法律大专自学考试毕业证书，历时七年。感谢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它给了我意志和精神的磨练！

　　坎坷的律考足迹
　　86年下半年报考法律自考专业时，我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叫律师。我是在87年读了一本《美国总统小传》的书，才知道有律师这个职业的。读了这本书，我被书里介绍的这个职业所吸引，我意识到，我自考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验证一下自己的自学能力，做一位懂法而有尊严的农民，做一名律师才是我所要达到的境界。
　　我参加律师资格考试是从93年开始的，报考时还差《国际法》课程没有取得合格成绩，按当时的报考条件我是符合的。93年7月，律师资格考试开始报名。有一位刚认识不久的朋友，邀我去他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报名。说是以律师事务所工作人员的名义报考，可以获得20分的照顾，这就是当时中国的国情！我谢绝了这位朋友的好意，决定凭自己的真才实学通过律考。第一次参加律考，得187分，没有通过考试。
　　1994年，我调整了复习策略，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复习指南和法条的学习上，一改93年把主要精力放在习题上的做法。这一年参加律师资格考试，得231分，比93年高出44分。得到这个分数的通知，我兴奋异常，夜不能寐，仿佛看到面前已站着一位不同于我的另一个具有律师身份的我，连走路都飘然起来。可是好景不长，几天以后的消息着实让我痛苦。这一年司法部突发奇想，第一次对律师资格考试划定录取分数线，分数线是240分。我的成绩离分数线差9分！这一年按律考录取政策，国家级贫困县和少数民族县的考生可以照顾12分，而我这两者都不是。地区司法局一位主管律师的副局长看我闷闷不乐的样子，关切地对我说：不用担心，湖南省可能要降低分数线10分。我做梦都盼湖南的律师资格考试录取分数线能降低10分，但是没有，到1999年，律师资格考试录取分数线一直都是240分。
　　95年：216分。96年：200分。97年233分。98年：234分。99年：251分。从前列得分的排列中，我走的是一条怎样的律考之路啊。
　　每次得知律考失败的消息，不管表面上怎样若无其事，总是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感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特别是有几次感觉良好的律考，得知低于分数线几分的消息，心脏象是被谁用手捏了一下地痛，这种感觉怕是人间少有。为了取得律考成功，我从94年就没有与父母春节团聚过，平时也极少去看望父母，父母的生日我也极少顾及。特别是98年春节，一曲《常回家看看》的歌曲，唱遍了大街小巷，歌声中那充满了孝心的情感，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我为了那个所谓的梦想，将人间最真挚的情感都淡化到了负罪的边沿，对父母强烈的负疚感，随着那首《常常回家看看》的歌曲，穿透了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夜晚。
　　93年在怀化法律服务机构从事法律服务工作，没有固定的收入，平时所得只能维持最低的生活需要。每当律考报名的六、七月间，我就无可奈何地进入了最紧张的复习备考阶段，也就没有多少心力去为别人打官司了，收入自然就没有了。每当这段时间，口袋里常常没有钱。为了应付最难熬的日子，律考报名以后，我就准备了几瓶油辣椒，以对付没钱买菜的日子。这种日子来临，有时是几天，有时是十几天，连续吃油辣椒当菜，肠胃里仿佛着了火。备考期间，母亲偶尔来看我，将身上仅有的一点钱也给了我，我实在不好意思收下，但为了那个梦想，也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记得是96年初秋吧，有一回我母亲来怀化看我。我母亲一见我的面就说我的头发掉了许多。我一听顿感惊悸，用手一摸头顶确实是有秃顶的迹象了。我猛然意识到是律考的艰辛把我催老了，而我的律考之路哪一天才是尽头啊！
　　每年长达四个月的苦读，如同进了地狱。除了三两个同考的朋友偶尔碰到一起宽慰外，孤独、寂寞、清贫、枯燥每日围饶着我。96年律考前半月，我一病十来天，我知道是因为缺少营养和压力过大致使体质下降引发伤寒。没有人照顾我，一个人默默地倦缩在昏暗小屋里的床上。病情稍有缓解，就拖着疲惫的双腿，从房东家里借了一把锄头，到郊外挖了几样草药，我只要将草药煎好和烈酒冲服，睡一觉出身臭汗，身体会立刻得到恢复。但那次我迷糊中挖错了一味草药，药服下后，觉没睡着臭汗没出，害得我吐了大半夜，等我吐了最后一口痰水，身体立刻清爽起来仿佛没病过一样。病好了没几天，就进入考场参加考试，考完后没几天又病倒。97年也一样。
　　98年重新出版了律考复习丛书，一共有十大本。我计算了一下，如果每天坚持读100页，也要花50天时间才能读完一遍。要想在短短的几十天时间里全面地掌握这套丛书的内容，对我而言是困难的，只有靠平时的积累了。98年律考失败后，我就利用现成的律考资料平时翻阅。99年下旬，离律考还有20多天的样子，有一天我心中突然烦闷不安，手一接触纸张就想呕吐，我知道这是长期枯燥阅读带来的负面影响。我就决定一个星期不读书不摸书，整日到大街上闲逛。同时注射了一瓶氨基酸，服了两瓶六位地黄丸和一瓶安神养心丸，才将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记得有一次，父亲到怀化来看我。父亲对我说：电视连续剧《辩护律师》他每集都看了，那几个律师个个了不起，但都没有好下场啊。你今年能考上律师吗？我望着苍老慈善的父亲，从他平淡的话语里深深地体会到父亲对我律考及律师命运的深情关注。得到99年律师资格考试通过的消息，我首先想到的是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乡下的父母，让父母在第一时间分享我的快乐，并向父母表示深深的敬意，向所有关注我律考及命运的亲朋师友表示深深的感谢。
　　

　　我用十年时间走好了我的第一步，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积我数年法律服务实践，我一定能走好我的第二步，做一名优秀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