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于群山之间的梦想(下)

文章作者 100test 发表时间 2008:04:09 15:2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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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漫记”贵州站采访手记(上)



　

“西行漫记”贵州站采访手记(下)



　　正在乡里“挂职锻炼”被政务纠缠的黔南州司法局副局长胡真理从电话里得知记者来访用意时，早早地回到了约见记者的司法局办公室。见面落座后，性格秉直的胡副局长开门见山地介绍了州里的律师情况。??

　　3978万人口的黔南州，目前有19个律师事务所，其中3个合伙所。16个国资所当中有4个所刚陆续实现了自支自收。2000年州里注册律师98人，到2001年减少到了85人。而就连这仅有的85名注册律师中的48人仍然占用着事业编制。??

　　谈起黔南州律师业如此非良性的发展态势时，胡副局长满脸的无奈，他说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地区经济发展滞后。州里的财政有时候就干部、老师、工人的工资都保证不了，不得已的时候其工资的一部分要用香烟或酒之类的地方产品来抵。让人心酸的经济环境，使得本土律师陷入两难境地：是继续漂浮于心中的那个律师梦里，还是争取回到编制，哪怕每月只有折抵工资的烟酒入帐？甚者，也有少数对作律师彻底丧失了勇气，因为作律师使得自己最低的生活水平都没有保障。??

　　当记者问及，难道黔南州就没有一家可以维持发展的律师事物所时，一丝会心的笑意随着长出的一口气爬上了胡副局长的眉头。??

　　胡副局长：“刚才介绍的是整个州的律师现状。我们黔南州专署所在地都匀市的律师工作经过近几年的努力已逐见成效。”??

都匀市　都匀市司法局副局长石启光除了抓全市的律师管理工作外，还在贵州黔峰律师事务所兼职律师。对于公务员兼职律师，石副局长认为国家应该因地制宜，根据西部地区特殊的律师发展氛围之需要，给予一定的倾斜政策。都匀市的执业律师本来就不多，如果作为主管律师工作的副局长只是吆三喝六、比手划脚地做律管工作，必然会引起本来就很无奈的现有执业律师的反感。??

　　石副局长作兼职律师以来，切身体会到了律师工作的艰辛。为了给本市的执业律师开拓更为宽广的业务领域，为了给律师创造良好的执业环境，为了提高律师的信誉度，市属两个国资所即黔峰律师事务所和东洋律师事务所在石副局长的提议与帮助下已经介入到政府事务性工作中，为政府的依法行政起到了保障作用。??

　　都匀市早在1999年就将政府法律顾问工作纳入为了“依法治市”的主要内容。市委下发红头文件，要求各级行政部门限期聘请法律顾问，同时要求凡涉及30万元以上的商贸谈判，必须有律师参与。市政府出台的各种规范性文件或做出有关重大经济、行政事务、山林水事、土地权属纠纷的处理时，必须听取政府法律顾问的意见。目前，上述两个律师事务所已有专门律师到市政府值班。从2000年开始，市长、包括市政府的其他领导下乡做调研工作时，除了带秘书外还增带了律师。对于百姓与政府之间的一些冲突，由律师提前介入，有力地避免了许多矛盾的深化，及时化解了民族争端。都匀市副市长刘光乾在接受采访时高度评价了政府法律顾问的作用。政府没有法律顾问之前，市政府经常被告到法庭，现在这种情况少之又少了。根据对法律顾问工作的满意程度，市政府主动将法律顾问费用由原来每人每年1000元提高到了2000元。??

　　毕竟都匀市只有一个政府，和法定数量的行政机关，所以都匀市仍然还有一大部分律师在为业务和执业环境而忧心重重。永新律师事务所的谈主任介绍，他们所最兴旺的时候有12名律师，后来有两名去了广东，两名去了海口。其中的原因就是永新所历史上最高的全年收入是20万元，而在广东、海口，他们每个人的年收入都在这个数目之上，况且在办案过程中很少会遇到象在本地普遍存在的执法不严或严重干扰公正执法的情况。??

　　已经年过半百的57岁律师丁中岳更是快人快语。对于为什么本地区的注册律师越来越少，而做律师工作的人越来越多的问题，他认为，一是当地法律服务所的不正当竞争，二是执业环境的外部因素，在一些执法部门里寄生着部分不懂法、不守法人员，或者懂法的也普遍存在“有法不依、执法不严”的行为。自己作律师20余年来，经手的案子也有千余件，在这过程中，案件本身难不倒律师，而真正让律师左右为难的是其中错综复杂的“人为困难”。??

　　即便如此，丁中岳以及象他一样的黔南州律师都不后悔将自己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挥洒在国家民主与法制建设的蓝图上，因为他们生活的船不能没有梦想的风帆。??

三都　全国唯一的水族自治县就是三都。天宝律师事务所是三都县仅有的一个律师事务所，由县财政全额拨款。所里有6名律师，其中专职律师只有一名。据县司法局孔局长介绍，另外5名兼职律师不是没想过做专职的，而勉为其难的是生活压力。2万余元已是6名律师不常共有的全年收入，如果6人都指望事务所的收入过活，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绝不只是有人饿肚子。??

　　孔局长自己也办案子，在她执业期间，因当事人付不起费用而空忙一场的情况已不新鲜。之所以常年费时费力但又没太多“好”可讨地兼职做律师，应该是忠恳而朴实的群众一直在感动着她。好多当事人在结案后为凑齐付给孔律师的律师费，几次背着米、面或其他农产品赶路到几十公里外的集市上卖；也有的当事人就直接用农产品来折抵律师费。诸如此类现象是每位天宝律师都遇到过的，也是贵州律师业内普遍存在的。由此可见，也不是当事人不满意律师的服务而拒付律师费。??

　　如果遇到偏远乡里的当事人，三都律师还要做好当事人住到家里来的准备。因为首先是群山所交叠而出的不便交通，即便往返的路线有公共汽车来往，当事人也会因没有富裕的钱做路费而不得不带足干粮步行到县城；其次就是偏远乡里的当事人更不会有住旅店的富裕钱。??

　　就此情况，如果强行三都县律师“脱钩改制”，县司法局将本地律师推向市场，估计三都律师也会随着公职律师的退出而消失。??

　　孔副局长说：“只要国家给我们一点希望，全国人民多关注一些我们这些山里的律师，我们就知足了，我们会誓死守卫我国民主法制建设的一角。”??

　　相对于经济发达省份或本省经济稍有起色地区的律师，三都律师或许真的有些不幸，但是他们的律师梦想，也给艰难求生存的自己以快乐。?お?




　　当笔者双脚踏上遵义的土地时，当笔者从车窗观望遵义的街容市貌时，才发现遵义并非和我想象的那个红色革命根据地如出一辙。眼前的这座城市中央被鲜花与喷泉装点的犹如公园一般，具有地方特色结构的房屋在油漆的包裹下映射出现在遵义的时代气息。这就是曾于上个世纪30年代承载过在我国历史长河中具有转折意义的会议所在地。就是在那次会议上确立了毛泽东在党中央和红军中的领导地位，那次会议是中国共产党从幼年走向成熟的标志。??

　　在笔者走访于遵义市律师当中时，惊奇地发现，遵义市律师的总体状况与发展势头明显优于前文中所描述的地区律师。或许真的是无巧不成书，遵义再次又成为了笔者此行的转折点。??

　　佳信律师事务所　据该所律师彭洪清介绍，遵义地区县市里其实也存在着笔者已经所了解到的情况，县级律师收费情况同样不理想，其执业环境也大同小异。但就遵义同贵州省里其他同级市区相比，应该是不错的。??

　　佳信律师事务所是市司法局于1993年初批准成立的国资所，在到1998年的5年里，所里律师曾两次提议改制成合伙所，但直到2001年初，在省司法厅提出“脱钩改制”后，才改制成功。目前所里有13名专职律师，2名兼职律师，其中5名合伙人。该所自1998年开始，年创收就已经达到30余万元。目前，所里实行的按劳分配制度，更大程度地激发了所里律师的工作积极性，使所具有了一个原始的发展动力。??

　　所里律师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们不久将会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事务所今后如何发展已经成为我们目前关心的问题。我们现在也已经开始着手研究专业化、规模化的发展模式。我们希望自己能成为西部律师的先行者，将律师在经济并不富裕的山区作成一项光辉事业。”??

　　乾锋律师事务所　乾锋所也是遵义市年收入突破30万元的律师事务所。该所主任吴显高认为，律师事务所的发展除了要依靠地区经济发展实力外，也应该注重自身形象与素质的提高。1997年成立的乾锋所于去年花20余万元买了自己的近300平米的办公用房。将律师事业做强做大也已成为吴显高心中的一个梦想。??

　　在此，祝愿遵义市每位有着同样梦想的律师，凭借自己对民主法制忠贞不渝的信念，早日突破客观环境的干扰，升华自己的律师事业。?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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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不说是优越的地理位置给了遵义市律师腾起的机遇，因为从遵义到贵阳驱车走高速路只需两个多小时，便捷的交通必然加速了两市间的经济交流。??

　　贵阳有着省会城市独具的优势，贵阳律师也就顺其自然地具有了特有的发展环境。??

　　贵州省县（市）级的律师都梦想能有贵阳律师一样的执业环境和收入，而贵阳市的律师则也都怀有同一个理想——希望自己能与北京、上海、广东等地的律师一样，将律师做成一项人生事业。??

　　在贵州天职律师事务所，笔者看到了这种希望。步如位于贵阳市中华中路8号时代名仕楼15层的天职律师事务所，你会感觉到自己是置身于只有国际大都市才会有的写字楼，它舒适、温馨、考究但又不奢华。一流的硬件设施，很容易引得旁人对天职律师增添一份信任。??

　　天职所有15名律师，1994年建所以来，业务量逐年递增，直到2000年该所年创收已突破100万元。该所主任陈朝洁透露，至2001年底有望翻番。当笔者提及该所今后的发展方向时，陈朝洁主任表示，绝非只是期望收入的再次翻番。她说：“我们自酬资金160多万元购置、装修这500多平方米的办公楼，不是想摆阔。你仔细观察我们办公楼里的设置，及摆放的桌椅和工艺品，你会发现我们是在尽力去体现律师内在精神、去营造一种律师文化。我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奋斗，将律师从职业做成自己的事业，将‘天职’作成贵州律师业乃至全国律师业中的一个品牌。当然，我们以一种什么精神去为之奋斗？律师的天职究竟是什么？这需要我们一辈子来考虑、探索。”??

　　针对贵州地区律师的生存状态，陈浩洁说：“案源并非一定要横向去开拓，也需要沉下心来向下挖掘。比如贵州的烟草行业，三角债高达30多个亿。我最初也是风险代理了桐梓县卷烟厂追收债款，成功的代理使得我们目前基本上垄断了本地区烟草行业的法律事务。” ??

　　有理想才有事业心，有事业心才会有使命感，有使命感才会有危机感，危机感又容易转换成动力。陈浩洁及所有天职律师对此是深信不疑的。面对本省内发展严重失衡的律师业，贵州省司法厅律管处处长李健认为，作为律师主管部门，要竭尽所能为律师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比如司法厅与经贸委会签为国有企业深化改革提供法律服务的文件，与工商局会签为发展非公有经济提供律师、公正等法律服务的文件，与财政、物价、税务、人事、公检法等部门协调沟通，解决律师的收费、税收、职称和执业环境等问题，为本地区律师实现自己的梦想创造条件。??

　　省司法厅副厅长王心海在接受采访时指出，贵州律师的长远发展应着眼于队伍建设，以符合市场经济规律的方法来吸引人才；要抓住西部大开发的契机，为律师拓展非诉业务的空间提供条件。中央对贵州的基础建设投资了300个亿，其中大有贵州律师的用武之地。?お?


　　“西行漫记”贵州站的采访历时13天之久，到了划句号的时刻，笔者躺在返京的火车上，整理采访手记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种鱼。据说，大马哈鱼在生殖季节，他们会成群结队地从深海区往内陆的江河跋涉，也许千里万里，总之行程异常艰辛。在一些浅得刚刚能够没过石子的水弯处，大马哈鱼几乎倾斜着身子，蹭着江底的沙石挣扎前行。到达浅滩时，奔波劳顿的大马哈鱼已经伤痕累累。但是，他们仍不停止。雌鱼还要在布满沙硕的江底掘出一个个穴位，以便产卵。产完卵的大马哈鱼体无完肤，面目全非，就在祖祖辈辈完成生殖使命的地方，一批批血肉模糊地死去。??

　　想起大马哈鱼的原由应该是笔记本里刚刚记载进去的这些贵州律师，当然或许他们没有大马哈鱼最后那样悲壮，但他们执着于自己的事业，无怨无悔地用自己的光辉岁月和梦想为下一批贵州律师奠基铺路。难道他们不正像用生命换取新生的大马哈鱼？——既然已经踏上了一条自己选择的道路，那么只有迎向前方、迎向梦想成真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