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崔

文章作者 100test 发表时间 2008:04:09 11:4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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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一顶洗得发白的劳动布帽子，帽沿儿搭拉了下来，跟赵本山演小品时戴的一模一样。冬天不嫌冷，夏天不嫌热，一年四季就那样顽强地戴着。

　　小眼睛，两眼迷缝着，让人感觉他在笑。当然，他并没有笑，其实他是一个不掬言笑的人，那时我们都把他当成凶神恶煞。

　　脸颊红红的，特象西北人长期受紫外线照射长的小紫脸，还带俩肉眼泡儿，长大了知道学名儿叫眼袋。眼袋这个词真好，一下想到了袋鼠，常常把他的两个眼袋幻想成装袋鼠的口袋，时常幻想着会否有袋鼠跳出？这形象不着人喜欢，我们都特烦他。

　　他就是80年代初我们那所著名一中的教导主任大老崔。

　　招人烦的，还不止他这形象，还有大老崔的?嗦。北方冬天的早晨，六、七点钟天还没有亮，而我们这些高中生不得不起床、刷牙做早操了。北风呼呼的刮着，在这样的早晨钻出热被窝儿，穿上冰凉的棉袄，要说多难有多难，所以，能在热被窝蹭一会儿就多蹭一会儿，一直蹭到大老崔先是敲门后来干脆一个一个从被窝往外揪。所以，大老崔那会儿是我们最大的共同敌人，我们不但烦他，还恨他。

　　说也奇怪，大老崔赶我们起床，而学校的高音喇叭里放的竟是催眠曲。“风儿静，月儿明，树叶遮窗棱啊，小娇儿，叫嘛睁睁，好似那琴弦声啊。”催眠曲放了一遍又一遍，冻得哈气哈气地手忙脚乱地起床穿衣的学生们这时还不忘调侃大老崔：崔主任，学校放催眠曲，你却赶我们大冷天起床，你这不是存心和上级做对吗？大老崔是背地里的称呼，当面我们可不敢这样叫。大老崔一般不予理会，只抛出一句：少贫嘴！动作再慢点，大老崔的脚就踢到身上了，这个可恶的大老崔！

　　冬天不愿起床，夏天却不愿早睡，我们这些年少学生都知道，这些都与大老崔的谆谆教导是格格不入的。正象冬天的早上他打着手电筒催命似地让我们起床一样，夏日的晚上，他要挨门挨户地催我们快上床睡觉。熄灯号早吹过了，大老崔也查过一遍岗了，偏偏有个同学还憋了一肚子尿没来得及撒。上厕所肯定不行，大老崔不但不理解反而会责问：你早干啥去了？小子，你还知道上厕所，憋着！憋哪能憋得住啊，趁大老崔不留神儿，那室友推开窗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灌起水来。

　　大老崔想必不傻，知道这小兄弟憋不住似的，查了没几铺，他又折回来了，小兄弟如大雨滂沱般从他那亮煌煌的手电筒电光前闪过，可大老崔还有几十米之遥。这边往前紧赶，那边赶紧煞车，等大老崔三步并做两步赶到时，那同学早已钻回了被窝，窗子还没来得及关。抓贼没见赃，捉奸未见双，没有人赃俱获，自然没有人认帐。大老崔用手电筒照着窗子和窗台儿上湿湿的一片，气急败坏地问：说，这是谁干的？

　　屋子里哑雀无声，似有人在被窝里窃笑。“你给我站起来！”见没人认帐，大老崔开始点将了。因为他用手电筒发现了“水路”，沿着“水路”，他找到了让站起来的那位同学。“说，这是什么？”“水呀！”“水？你骗谁呀？！”说着大老崔真的弯下腰去闻了一闻，这还不算，他闻完了之后坚持让那同学闻，嘴里振振有词地叨咕：“这是水吗？这是水吗？水有臊味吗？”他这一闻不要紧，憋在被窝里一直想笑又不敢笑的十四个同学全都哄堂大笑炸开了锅。后来，同学们都埋怨那同学，怎么能让大老崔发现“水路”呢？那同学委屈地说，那车是说刹就能刹的嘛？！原来这小兄弟刹车不利，那尿滴滴拉拉地一直带到了被窝，湿透了裤衩儿和褥子，形成了一个烙饼大的??圈。唉，这害人的大老崔！

　　尿尿事件没多久，又发生了盗窃事件。宿舍的外边是学校的大菜园，里边种满了黄瓜、茄子、西红柿和辣椒等，四周用围墙圈起来，学生宿舍沿墙一排盖起来。读书人窃书不算偷，摘几个青瓜绿枣也不算偷。晚上，熄灯号吹过之后，几位同学商量，到隔墙菜园摘黄瓜。先把球裤的一端用绳子扎紧，权当麻袋，几个人跳到墙外去摘，几个人等在墙内接应。宿舍是一排一排的，几个同学从这排跳下去的，摘完了装满了，把装满胜利果实的“麻袋”却从另一个排送上来，送上来的时候还问：“收到了吗？”“收到了”。麻袋送上了，几个同学也爬上了墙，准备跳下来之际，才发现接麻袋的不是同伙儿，而是大老崔。再看大老崔，手电筒插在了裤兜里，根本不开，人蹑手蹑脚地贴在墙上，唯恐别人看见，就等着墙上的同学跳下来，人赃俱获呢！墙上的同学见大势不妙，麻袋、茄子不要了，撒鸭子跑了！麻袋、茄子第二天做为“赃物”被提到了教务处，不过大老崔这次没能发现“水路”，一直未弄清到底是谁干的。

　　大老崔身为教导主任，自然少不了谆谆教导我们，那会年少，对大老崔的苦口婆心的教诲都当成了耳边风。大老崔也说，你们现在可能恨我，但等你们长大了会感谢我的。大老崔说的对，20多年过去了，经历了许多的人和事，唯大老崔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大老崔永远留在了我们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