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士的酒事

文章作者 100test 发表时间 2008:04:09 11:48:56
来源 100Test.Com百考试题网

　　

　　酒乃天地之间尤物。虽也进入肚腹，却不能充饥，不能解渴，只作用于人的心神。心神经酒一滋润，一刺激，便会产生莫名其妙的变化，莫可名状的诡谲，向外表现为言和行，便不同寻常了。

　　不论职业不论地域不论老少不论出身不论学问不论喜好……酒过三巡便真身活现，话语滔滔，趣事连连，我把那些在喝酒的时候发生的趣事称之为“酒事”，而把那些豪饮的侠客们尊称为“酒士”。

　　由于律师职业的缘故，俺也时常接受各方江湖好汉的邀请经常出席各种花花绿绿的酒局，也就认识了一个又一个个性十足的“酒士”，看到了发生在这些“酒士”身上的一个又一个有趣的“酒事”。

　　酒有真假，但是无论喝的是真酒还是假酒，本文中的每一位酒士的酒事都确保真实，因为，真实是酒士最最重要的品质。

　　第一个酒士杨玉圣：这么大的老板，说话要算数。

　　2005年暑假前夕，我和贾广芳律师到京郊昌平的方舟书苑看望孙国栋老师和他的《律师文摘》团队。偶遇学术批评网的主持人，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杨玉圣先生和民商法博士生导师龙卫球先生，还有青年学者陈夏虹先生……时近傍晚，在孙老师的邀约下，一行8人聚在文摘编辑部附近的一个四川酒馆，煮酒抒怀。几人当中，属杨玉圣的酒量堪称厉害。频频举杯，杯杯皆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果然是山东好汉。没有此等豪情和胆魄，怎能够把学术批评网搞的有声有色有模有样虎虎生威。我也频频举杯向“杨大圣”致敬。国栋老师和卫球老师与夏虹几人一边聊着政法故事一边互相敬着喝着。他们的酒量和酒胆显然与“杨大圣”不在一个重量级。玉圣兄脸色微微泛红，一边继续豪饮一边讲他的学术批评和起诉小区物业的案子。那天上午，他们在昌平法院刚刚开完庭，杨玉圣是小区业主委员会的代表，龙卫球教授是他们的代理人，两个名教授亲自出庭与物业公司法庭交锋，其目的是想通过业主自治管理的模式来研究中国基层民主的法律实践。一个研究美国历史的学者，喝着酒讲述着上午开庭的一个个细节，时而激动，时而愤怒，时而无奈。激动时干一杯，愤怒时也干一杯，无奈时更要干一杯。这样的喝酒气氛是快乐的，轻松的，兴奋的，酣畅至极。正在此刻，雅间门开。进来一人，原来是酒店老板，前来向各位贵宾敬酒。国栋老师起身向我们一一介绍。当介绍到杨玉圣时，玉圣兄突然质问老板：上周，我和三个老师来你这里吃午饭，你们的服务员不允许我们坐雅间，嫌我们人少？四个人为什么不能坐雅间？我们花钱消费，为什么不能坐雅间？……一连几个问题让酒店老板一脸的尴尬。老板毕竟也是跑江湖的，反应的非常快。“杨教授，实在对不起，多有得罪。这不认识了吗？下回您来，我免单……”店老板开始忽悠杨教授，口吐莲花，满脸微笑。“既然你如此有诚意，我就不说什么了。别下回免单了，今天这顿就免了吧！”玉圣兄的直率无招无式直抵店老板的穴道。“没问题，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店老板好象感觉到了危险，一边敷衍一边匆匆敬了两杯啤酒，溜之大吉。

　　我们继续谈法律谈文摘谈业主自治管理与民主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大家又喝了不少，不知不觉每一个人都感到有些朦胧。不知不觉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小--小妹：买买单！”我大着舌头冲门口招呼了一声。

　　“别介，大民，今天--你--你不能买单”玉圣兄也大着舌头制止我。他喝得比我多，是今天最多的一个。

　　“服务员：你们老板呢？”玉圣兄追问。

　　“不知道，可能走了吧”服务员回答。

　　“给他打电话，就说杨玉圣杨教授叫他来，把今天的单免了。”

　　啊？我赶紧上前欲制止玉圣兄。

　　“大民，你别--别管，其他人都都不要管。他们老板刚才答应的，就--今天--免，这么大的老板，说话要算数。你们先下楼，我等着他！”

　　我醉眼朦胧，看到杨玉圣兄那张可爱的娃娃脸怎么也不象个搞学术批评的中国政法大学的教授，倒更象一个率真的大男孩。

　　等第二天清醒的时候，我才看见背包里那两大厚本杨玉圣著的《交流是幸福的》和《为了学术共同体的尊严》。翻开一阅，文如其人。和昨晚的感觉那是一样一样一样的啊。

　　第二个酒士田地：让飞机等着

　　第二位酒士是我的同事，姓田，名地。我在向别人介绍他的时候，通常是这样表述的：在中国律师界姓田的律师只有两位，一位是田文昌，另一位就是田地。田地律师来自晋中南地区的山西运城。可能是因为和关羽是老乡的缘故，此君，浑身上下透着江湖味道，律师功夫暂且不论。田酒士的两件酒事绝对令大民佩服不矣，足以笑傲江湖。我一直认为他是京都第一喝。请听俺慢慢道来。

　　2006年秋天，我和田地律师等人奉命办理山西某钢铁集团虚开用于抵扣增值税发票案，经常往返于首都机场和运城机场之间。而运城机场属于刚刚运营不久的小机场，几乎每一次航班都或多或少的出现晚点的情况。对于飞机晚点，我们的态度是没辙又无奈，我们的办法只有等待--永远在等待。

　　这一次，依然如此，刚刚换完登机牌，广播里就非常抱歉的通知我们飞机不能正常起飞，起飞时间暂时不能确定，具体起飞时间另行通知。田地律师用山西方言发了发牢骚，又看了看表。决定带领大家到机场附近找个酒馆去喝酒。全体响应。没几分钟，各就各位。酒菜摆下，汾酒斟满，开始饮之。“都说山西好风光，左手一指是太行，右手一指是吕梁 ”听着山西民歌吃着山西小吃喝着山西名酒。酒不醉人人都醉。何况还不停的一杯一杯又一杯的畅饮48度的老白汾。三下五除二，每一个人就6盅酒下了肚。突然，手机响了，是运城机场打来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我们马上登机。田酒士红着脸，不慌不忙的冲着电话说：“等着！”。说完集体干下最后一杯，拿起各自的东西，一路呼啸奔向机场。显然，飞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空姐的脸色很难看。田酒士一边上飞机一边冲着难看的空姐说：“咋得？平时我等你们就行，今天等等我们不行啊？！岂有此理！”满嘴的酒气把空姐们熏得更加难看。

　　是啊，飞机晚点，旅客就必须无条件的等待，旅客稍稍迟到一会儿，空姐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多亏今天换了登机牌，要不飞机早飞了。谁还等你啊？

　　回到北京，我把让飞机等旅客的田酒士的故事讲给同事，大家听完之后就两个字：牛比！

　　佩服不？ 不服能行？反正杨大民这厮对田酒士是相当的佩服。

　　还有一次 ，在我们事务所附近的吉祥鸟湘菜馆，我和一帮虎朋狗友在雅间里推杯换盏桃园结义。席间，我去洗手间上吐长江不料碰上正下泄黄河的田地。听说我的一帮梁山兄弟在，田地二话没说，自己从吧台要了一瓶剑南春。右手执满满一杯，左手拎着余下的多半瓶酒，闯入我的聚义堂雅间，替大民来敬弟兄们。大家看田酒士如此大气，均佩服的五体投地。纷纷举杯喝之。

　　田酒士几分钟之内将一瓶白酒饮尽，拎着空瓶拂袖而去。我的梁山兄弟们个个瞠目结舌，自叹不如。对我京都律师刮目相看，一致认为，当今之好汉，必须文韬武略文武双全有板有眼有情有意。

　　第三个酒士王小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王小四是本文中的最后一个酒士，也是一名律师，是那种一根筋式的律师，信仰法律信得象个宗教徒。用我的话说，他被法律洗了脑，一个人无论被哪一种思想洗了脑，都会变得很极端，有时显得木讷，王小四就是一个法呆子。他判断一切人和事的标准就是法。这个法不是工具意义上的法，而是保护权利，人人平等，悲天悯人，那个具有“法的精神”意义上的法。这是指导他思维和行为的唯一标准包括喝酒。认识王小四，是我的福气。他的身上有一种积极的健康的智慧的东西经常在感染着我。王小四平时不喝酒，在家滴酒不沾。甚至家里找不到一瓶酒。但是应酬的时候，王小四可真喝呢，性情和血性在那一刻体现的真他妈男人。这时候，你并不觉得他木讷和极端，而是那样的有血有肉。

　　有一回，王小四从外地来了一个大学同学，是河北一个县的检察长。检察长同学是王小四在政法大学的班长。多年不见，当然很开心。王小四约我一起请这位检察长同学喝个接风酒。那天人很多，十多个人，其中还有检察长同学的几个朋友--也都是有顶戴花翎的干部--一个个官气十足，依王小四的性格是最讨厌那些盛气凌人的官僚的。但是为了同学，也就将就了。席间，大家互相敬酒。王小四给班长的朋友每人都敬了一杯。但有一个人却始终不喝，架子挺大。王小四敬了三次，人家眼皮都不抬。我怕王小四不爽，就也站起身给他的同学以及同学的朋友们敬酒。还是那个人依然不和我们喝，但是他却和旁边的人单独喝--怪怪的。王小四的同学那个检察长也感到很尴尬。于是站起身对我说：“杨律师，我给你郑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某集团军的王参谋长，是我朋友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王参谋长，幸会幸会，我敬您一杯酒吧？”我举起了酒杯“对不起，我不想喝。”王参谋长直接拒绝了我。“那您随意”我赶紧把举在半空的酒杯收了回来。在场的人都突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大家喝，大家喝，来！诸位，我敬大家一杯，欢迎各位”我赶紧转移话题和注意力。王小四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直勾勾瞄了瞄王参谋长，然后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我感觉到王小四要有动作了。想去劝住他，可是已经晚矣。只见王小四，端着满满的一杯酒走到王参谋长的面前：“王大哥，听说你是党国的参谋长？我是党国的律师，今天党国的律师来敬党国的参谋长一杯酒，如何？”王参谋长听完王小四的劝酒词后一愣。然后，慢悠悠说“我不喝酒”。说完拿起酒杯和旁边一个人碰了一下。王小四也微微一笑“王大哥，兄弟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律师，上到将军下到流氓全都见过，还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参谋长。兄弟敬酒是尊重你，可是你也太不给面子了……”说完一饮而进。每一个人都被王小四的言行所震撼。尴尬、解气、别扭、费解、惊讶……复杂的情绪和感受出现在那时那刻，包括那个王参谋长。我呆呆的看着每一个人的反应。

　　 “服务员：拿酒来！”王参谋长喊了一声。

　　“别介，您不喝就别喝了。”有人站起身开始阻止。

　　“王小四，干什么呀？”检察长同学坐不住了。

　　“别喝了，别喝了”我也开始劝。

　　“倒酒……倒酒……”王参谋长坚持要喝。

　　“ ……”

　　……

　　雅间里一片混乱，我为王小四担忧。王参谋长，还有他的两个部下，频频举杯和王小四推杯换盏杯觥交错……所有的人都劝不住王律师和王参谋长，直至王小四被我使劲拽了过来，开始上吐下泄人事不醒。

　　接风宴不欢而散，王小四被送进医院打点滴用葡萄糖伺候。我守在他的身旁，看到他辗转折腾的痛苦样，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会这样呢？当王小四恢复过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作为法律人在任何情况下都绝对不能向强权妥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多么可爱的法呆子啊！

　　杨玉圣、田地、王小四……我的身边有许多这样血性十足的酒士，他们的酒事有滋有味又有趣。与这样的酒士喝酒，我深深的感到劲酒真好，怎能不让人贪杯呢？

　　但是，杨大民依然要奉劝各位酒士，贪杯可以，酒后可千万不要开车啊。

　　（作者：杨大民，北京京都律师事务所）